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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07.第一百零七章一想二罵三念叨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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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章 一想二罵三念叨”

容小龍這一困倦,就睡了很久,睡到連閆大夫過來給他換藥他都沒有醒來,迷迷糊糊就把敷料換完了,極其配合。傷口長勢不錯,閆大夫很是表揚了這位極其配合的傷者。

閆大夫在表揚完容小龍後,順帶數落了一把趙家的家主趙小樓。

趙小樓年前受傷,數月不愈,簡直令他操碎心。

趙小樓是中毒,毒素入骨,閆大夫效仿扁鵲刮骨療毒之法救下他一命。

當時事態雖然緊急,閆大夫卻也沒有真把趙小樓當成關羽,一帕麻藥巾死死捂著趙小樓口鼻處,整個刮骨過程,趙小樓一言不發。他麻暈又疼醒,醒來又麻暈,苦不堪言。在外的江湖人士見屋內無一絲痛呼傳出,皆道趙公子神勇,令人刮目相看。

趙公子耳聽屋外讚頌聲越響,忍不住回嘴:“我真想刮他們的目,看看他們叫不叫慘……。”

話沒說完,又被閆大夫給悶暈過去。

刮骨去毒,需去三次。耗時三月。

如此三次刮骨早過。趙小樓傷勢依然不見好。雖然無性命之憂,卻病體孱弱。極其損傷閆大夫醫術和自尊。

他認定這是趙小樓不遵醫囑所導致。

連趙帛都哭笑不得。

閆大夫醫囑,不可動怒,不可憂思,不可心情大起大落,還要睡足安穩。

除去最後一樁可靠安生藥物解決,其他如何能解?趙小樓又不是趙帛,閑來無事公子一個。偌大趙氏執法世家,如何不憂心如何不費神?

說到底還是最憂心趙帛。

趙帛尚未長成,暫不可接管趙家。

趙家人丁單薄,到趙帛這輩並無兄弟,趙小樓尚未娶親。不比陌家,陌家陌白衣為幼子,家中兄長娶親,就算子嗣年幼,上一輩還有陌如眠可當重任。

趙帛有一次認真問趙小樓:“小叔叔心心念念那位陌家小姑姑,是不是想娶回家然後你好躲懶?”

被趙小樓一頓毒打。一頓毒打尚不解氣,還罰他整理趙家奇怪樓。清理灰塵,抄寫受損案本,趙帛皮膚嬌嫩,沒兩天就起了紅疹,叫苦不堪,此懲罰就如此不了了之。趙帛嫌棄紅疹難看,兩月都不曾出門。被趙小樓奚落嬌養。

趙小樓被趙帛娘親,趙小樓的親嫂子一頓毒打。

這一切過往容小龍不知道,當下的讚揚和數落也渾然不明。

他醒來太陽已經升的老高。屬於趙帛的院子靜悄悄的。只有一個婢女模樣的小少女支著下巴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面曬太陽。

她七八九歲模樣。生一張小圓臉,胖胖的小手,紅嘟嘟的小嘴,眼睛卻是又大又圓,眼下被陽光刺眼的微微瞇起,很是享受的模樣。

深秋寒涼,她一聲鵝黃衣褂穿地淡薄。風吹過她,她也不覺冷。

還是那副享受的模樣。

她看到門口的容小龍,沖他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。

這笑容很甜,很染人。染地容小龍也不自覺笑起來。

小少女朝他招手,拍拍身邊的一塊石頭,示意他過來排排坐,一起嗮太陽。

容小龍走過去,做到她一邊的石頭上。也跟著曬太陽。

小少女說:“我叫甜甜。”

她很符合這個名字。容小龍說:“誰給取的?一出生就知道會長得甜?”

小少女講:“田田。”

她比劃自己手心寫字:“田田。”

容小龍看懂了。

他也在手心比劃自己名字:“我叫容小龍。”

田田評論他:“你的名字不好聽。”

容小龍失笑,故意逗她:“那什麽名字好聽?”

田田說:“田田好聽。”

她雖然坐著,可是不老實,兩個小小穿著繡鞋的腳丫踢踢踏踏的亂晃:“趙小樓也好聽。”

她說完這句話,臉上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,似乎怕人聽到一樣,這句話聲音壓得低,還左右看,生怕除了容小龍以外的人聽到。

容小龍看得有趣,想逗她是不是喜歡趙公子。話還沒說出口,就見田田嗖的站起來,騰騰騰一溜煙消失在偏門拐角處。

這一連串動作伶俐又熟練,一看就知道是慣犯。

容小龍目瞪口呆,但是眼見田田此番動作,也知道是院子裏來了人。

果不其然,屬於趙帛的聲音從身後響起,趙帛說:“容小龍?你一個人在那裏幹嘛?”

容小龍決定替田田保密,他含糊一下:“沒什麽,曬太陽。”

趙帛明顯不信,他皺眉,走近容小龍所在的葡萄架下,目光死死盯著容小龍身邊的那塊空出來的石頭。

“你剛剛是在和誰聊天嗎?”

容小龍否認:“沒,我一個人曬太陽,自言自語呢。”

趙帛說:“一個人曬太陽,用得著坐這麽偏嗎?”

他堵容小龍的路:“別說是因為你高興如此。”

容小龍看看旁邊一人位置的空白,無奈站起來,面對趙帛:“就是個小丫頭,閑來無事聊天。”

容小龍說得隨意,想著這不過是個插曲。趙家大概很多小婢女,隨意聊天躲懶,只要他不說名字,趙帛也找不到人來。而且趙帛看著也不像是會苛待下人的少爺做派。

這點他還是有點信心的。

但趙帛卻計較:“什麽小丫頭?我這裏沒有小丫頭伺候。”

容小龍很無語趙帛的追根究底,卻也無奈,只覺得,趙帛這樣刨根問底,顯得刻薄。

可是這是趙家,趙家人要過問自己府裏的丫頭,他也沒資格講什麽。

容小龍嘆氣:“叫田田。估計過來躲懶的。我一出門就見她在院子裏曬太陽。才說兩句話,她就跑了。就是個孩子罷了。”

他在手心寫字給趙帛看。

容小龍想替田田說兩句好話。七八九歲的孩子,哪怕是尋常人家呢,這個年紀還做寶貝疼呢。卻送來當小丫頭,實在是可憐見的。

趙帛聽他這樣說,面色並沒有因為得到解答而有所緩和,反而更加嚴肅起來。

趙帛說:“田田不是丫頭。”

“田田是我的小叔叔遠方的堂妹,她從小和我小叔叔生活在一起,她喜歡我小叔叔,粘他親他。可是田田在八歲的時候就死了。”

八歲?

趙帛看容小龍神情,又繼續說:“八歲。猝死。死的時候,穿一襲粉色的衣褂,繡花粉鞋,那時候天熱,還是夏裝。”

對上了。

容小龍的心砰砰跳得厲害。

他和趙帛站的很近,從趙帛的瞳孔中,能明顯看到裏面有個小小的自己。自己驚慌失措,面色極其衰敗。

趙帛盯著他,盯著他看了很久。

趙帛說:“還記得不記得昨天你醒來的時候我跟你說,不敢隨便姓容的。”

趙帛的原話是:“你應該是陌家的人?你怎麽能說自己姓容呢?——可不敢隨便姓容的。這可是淮城,金陵邊上。皇親可多了。”

容小龍聽到自己問:“我姓容,和皇親有什麽關系?”

他心知肚明,偏要再問。

趙帛的回答和方卿和以及小楊先生落差不大:“因為前朝南順國師就是姓容。且他們有罪。”

趙帛點到為止。

他觀容小龍神情,也知他心裏有數。

趙帛說:“方大人知道不知道你姓容?”

他不等容小龍回答,已經自己想起若離反應,也心裏有了數。

心裏有了數,無形中也松了一口氣。

“方大人既然知道,那麽你多少是平安的。方大人會保下你。我想,陌家也是收到了方大人的意思。”

趙帛問他:“你是不是下個行程要去陌家?”

容小龍點點頭:“確實。”

趙帛說:“那便越早啟程越好吧。”

容小龍不敢問這是否是逐客令。他只繼續接著點點頭。

趙帛面上浮起一絲哀傷:“我家田田小姑姑的娘親,我該叫一聲老姑奶奶,她一直都相信小姑姑還在這裏,天天念叨,每晚上都唱曲子對著一張空床哄睡。我們當她思女心切患了癔癥。可是她白日都好好。只晚上會唱曲子。我如今想想,大概是母女連心。”

他問容小龍:“我小姑姑好不好?”

容小龍點點頭:“她極愛笑。活潑。說我的名字不好聽,說田田好聽,趙小樓好聽。”

趙帛略松口氣。

他說:“我小叔叔都成了家主了,可是我小姑姑卻還那麽一點點,還被人當成了小丫頭。”

趙帛感慨完,看他一眼。說:“我叫你來,是來吃飯的。都晌午了。”

晌午給容小龍的飯是一碗骨頭湯,加一大碗山藥排骨粥。湯湯水水都合到一起了。廚娘說,這叫湯湯水水防秋燥。

還叮囑,飯吃完,還要喝梨子燉的甜湯。如今淮城第一批本地的梨子長好了。好吃的很。

容小龍想到了陌家廚房院子裏那顆梨樹。他當時走的急,忙著去找月小魚,也忘了去看一眼梨子模樣。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也長好了。

薛長老應該會去吃吧?

……

趙帛在他對面看他喝湯。看得目不轉睛。自己面前的飯碗一動不動。

容小龍喝一口湯,擡頭看他:“…。。你要喝?”

趙帛搖頭,看一眼一邊去端梨子甜湯的月小魚,示意一眼:“她知道嗎?你……”

他點一點自己的眼角。

容小龍看懂。繼而搖搖頭。

趙帛面露懷疑之色:“她怎麽可能不知道?她連當年曹家的事情都知道清楚。”

容小龍反問:“這兩者有何牽連?”

趙帛也反問:“我為何清楚,你有沒有想過?”

容小龍自然想過:“你是江湖世家的公子。”

“這是其中一個原因。還有一個原因。”趙帛說,“容家當年之事距離如今並不久遠。連十五年都不到。”

趙帛說:“你知道曹家那滅門之案是何時的?”

容小龍心念一動:“莫非在容家之前?”

趙帛搖頭,壓低聲音說:“同年。”

趙帛語速很快,卻思維清楚:“同年之事,一個發生在小鎮,這種滅門的案子,在當地或許是極大的新聞,可是在天下看來,根本起不了一點風浪。何況那個時候,正好是南順國破之時容家覆滅,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,都面臨清洗翻盤。誰去關心一家小富之家的事情。”

趙帛食指點案板:“就算是不知道南順國師,容家當時腥風血雨,容氏之名小兒都知。那個時候我才出生,我知道。月小魚當時該四歲了吧?”

容小龍依然低頭喝湯,速度卻慢下來。他心中卻有存疑。但他存疑卻和趙帛不同。趙帛質疑理由十分成立,可是他的質疑是建立在不明白月小魚身份的前提下提出的合理推論。他自然可以在心中給月小魚解釋:那是因為她家逢巨變,又遭不予樓那位賀蘭願所擒,生不如死,如何還能有心事關心同年發生他人之禍?可是這麽多年,當真一無所知,就確實感覺奇怪。

但是要他就因為這樣就懷疑月小魚,他委實是做不到的。其中原因覆雜又難言。以至於他無法對趙帛實話實話。

趙帛在他對面觀他神色變化。知道他心中疑慮已起。若是此時,容小龍大怒,或者起疑心,或者旁的,都是正常。但是如此動作,在他意料之外。卻也合理。

他嘆氣:“我也不是故意挑撥,但是你身份特殊,我且做一回惡人,提點一二,多少,你該防範一二才是。”

容小龍第一時間並沒有吭聲。只點點頭。

他講簡單兩字:“多謝提醒。”

趙帛見他態度,就知道這番提醒無用。

趙帛說:“你到底還是對我生分。不過也是應該,畢竟那位月姑娘和你交情深厚,不比我才相識兩天。”

趙帛自我吐槽:“若是我身邊有相識兩天就對我指手畫腳的所謂朋友,我也不高興。”

他悻悻一笑。起身準備去端梨湯。

剛起身,容小龍就叫住他:“你並非是生分之人。——你是我救命恩人。你救了我的命。”

容小龍擡頭看他,面容誠懇:“我並非是不信你的話,也不是生氣。只是……這事情太突然,我要消化一陣。不過……。”

他思量一番,決定據實相告:“方大人見過她。方大人並沒有多話和特意叮囑什麽。我相信方大人。”

趙帛聽到,著實一楞。

趙帛說:“那我也相信方大人。”

……

月小魚這個時候端三碗甜湯過來,耳朵裏鉆進方大人三字。

忍不住皺眉:“只怕方大人現在要打噴嚏。”

趙帛樂:“為何?”

月小魚說:“老人的話,被人念叨,就會打噴嚏。一想二罵三念叨……。可憐方大人,估計以為自己著涼了呢。”

月小魚這句話一說完,一邊的容小龍和趙帛就齊齊打了兩個噴嚏。

月小魚撤離不及時,大怒:“臟死了!!好好的甜湯都被糟蹋了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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